浪味仙侠

明镜，椿萱开韵课诗篇。

看见这个问题了，觉得应景。随便写写吧。

这几天，家里最小的弟弟突然回来了，他这几年在香港念书，活动和课业都很多，假期也是无心在家多待。这也不是节也不是假，他回来了我高兴，也就没多问。

我的事情没忙完，他在办公室腻了一会儿，玩了玩手机，在沙发上仰躺着和我撒娇说学校口味淡，晚上要吃火锅。他刚回来，我自然没办法不顺着他，叫人订了个位置，我通知了他两个哥哥，说晚上在外面吃火锅。

为了说清楚事情，我简单介绍一下，我们家，四口人，我和三个弟弟，我是长姐，管家族私企的。最大的弟弟在医院工作，劳心劳力，工作不差收入也不差，长相也不差，就是没有带过女孩儿回家。第二个弟弟也是一样，医院工作，不过说来，老二是我们家里领养来的，但是孩子一直很亲，家里面事事上心，在外面工作也利落，我放心得很。然后就是小弟，香港念大学，嘴巴甜心地也好，从小到大家里和我最亲。

这顿饭的气氛很奇怪。

我们家老大，胃不好，诸多禁忌，要吃清汤牛油，要蔬菜粉皮菌丝虾滑。小的呢，又嚷嚷着换口味要吃麻辣，酥肉油条黄喉脑花。平时这事儿多好解决，只要有老二，谁吃什么不吃什么，圈圈画画，也就几分钟的事情。可是，今天我们家老二好像不太对，他手攥着铅笔，背弯得像发力的弓，似乎满心满眼都是那份菜单，可偏偏什么都没勾画。

这孩子，是不是刚下手术？这个医院工作，又苦又累，老大做做也就算了，我们家老二，用港话怎么说，盘顺条靓。没得一个小公子，愁得和小老头似的。

我把菜单接过来，点了菜。看看我们家这三个，老二低着头看着桌布，老大呢，他启了一罐香油，在往老二的碗里添，你说说，平日拿过多少手术刀批过多少执行案，现在倒个香油都能洒出来？小家伙在看手机，只是他这个表情，分明不太平，平时家里吃饭，我在，他也从来不看手机。

包间里面，冷气很足。左右不能这样冷冷清清吃一顿饭。我开嗓：“小家伙今天也在，我提件事情，那天我和苏医生吃饭，说你们大哥，那一次陪接洽你们院里新机械的几个大老板吃饭，喝得醉醺醺，晚上怕我说他，不敢回家，硬是在医院睡了一晚上。第二天，肠胃炎，丢人丢到家了，在自己科室里挂针。”

我看老二情绪更低了，老大和我来回打了几次太极，我烦得上火，说他：“我看你，医院那里没什么好处，喝酒应酬倒是不少，伤身伤心的事情，你就少做。酒局散了，你能做出什么都不好说，万一你这样给我搞出一个小侄子，给你两个弟弟起什么榜样作用？”

我话刚说完，就看见我们家的老幺，哆哆嗦嗦地从椅子上像软糖一样滑下来，他长这么大，很高了，他跪在我的脚边，他说：“姐姐，我做坏事了，我前天晚上喝酒了，喝完我就......”

我急了：“你就怎么了？你说啊。”

“我也不知道她会把我送到房间里，我现在.....”

我像额前中了一击，整个头皮又冷又麻，我感觉到我伸出脚去踹了老幺，老大老二过来扶住我。我气得坐不稳，只听见老幺说：“姐姐，不管是什么结果，我都会负责的，我回来是为了找她，她说要请假，我追着问才知道回了上海......”

服务员在叩门，菜准备好了。大家都坐回位上，老幺看着我，他轻轻拉我的外衫，低低地叫：“姐姐......”

说是养弟弟，父母走得早，家里孩子，最懂事是老二，老大年龄差我不大，也算是八风不动，沉稳内敛的人，自小都是老大和老二亲，老幺和我很亲。他小时候犯了错误，等我回家了，他还是沾着满手泥水，膝盖都划破了，也不擦干净，他也顾不上痛，只是拉着我，汗津津地叫我：“姐姐......”

我哪里还有怪他的意思，只能顿顿，说：“你自己有分寸，处理不好的话，要找我或者找你大哥，该怎么办就怎么办。”

举筷子吃了一会儿，老二喝了一口酸梅汁，放下筷子和我说：“大姐，有个研讨会在J市，我这几天过去一趟。可能时间会有点久，一个月两个月都有可能。”

老大看着他：“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个事儿？你们的名单我都看了，哪儿有你。”

老二涮了一筷子肉，沾好了香油夹进他大哥碗里，说：“大哥，我临时要去，梁主任那里也说好了，本来想早上说，后来也忘了。”他嘴边还含着笑，看上去很轻松。

老大没有吃那片肉，他把筷子放下，好一会儿，他说：“你不许去。”

我看不懂他们兄弟俩说些什么，老二还是笑着，他说：“大哥，我还想和你说，六院的科室来了一群实习生，我这几年也没带过谁，我想去J市.....”

老大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，他看着老二，打断他：“你不许去。你想都别想。”

我正想说什么，门打开了，服务员小姐后面跟着一位男士，当她发现自己领错了包间时，我已经见到了他。

王先生。我想我是一下子回到了高中时代，我放在身侧的手轻轻揪了一下裙摆。

他穿着一件polo，眼里一片疲惫，瘦了许多，但是我是不会看错他的。这件polo很素，就像我们当年的校服。

“明镜？”他说。

“明镜？”他侧过头，看着我的脸，又确认了一下学生会入选名单。

火锅咕噜噜地在煮，蒸汽腾腾向上，我看着他，说：“王先生，好巧啊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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